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历史文化

民国第一大案

时间:2014-6-14 21:14:47  作者:穆振昂  来源:  查看:6550  评论:0

临城火车大劫案人质获释(lssdjt.cn) 

1.临城劫车

1923年春,北洋政府在抱犊崮周围部署三路剿匪官兵。主剿部队是北洋直系第20旅,旅长吴长植,率团进驻抱犊崮唯一出口—峨山口,第五旅、第六旅由东西两路夹击。抱犊崮土匪巢中,被围匪众3000余人,关押有一批滞留人质,有的关押一至三年。“骨瘦如柴,满身疮癣,污垢不可言,目光痴呆,畏葸瑟缩,惨状不可睹。”还有一批2 15 岁不等的儿童人质,绸缎衣衫已破烂不堪。官兵围困持续数月,匪众外出抢劫通道被官兵封索,山下周围为土匪保护区内,百姓太穷亦无油水可榨。山上饮食匮乏,数千人面临饿毙境地。5月上旬,匪首孙美瑶采纳军师郭其才建议,决定组织山区外围未被包围的千余匪众,劫火车以解困。56日夜,孙美瑶率匪部先行毁掉津浦路轨,凌晨250分,一列由江苏浦口开往天津的特快列车在行经临城(今为薛城)至沙沟之间时,被千余匪众劫持,除掠夺财物外,乘客二百数十人被掳往匪巢抱犊崮,其中有外国乘客男女26人,英国人罗斯门被击毙。此一事件,称之为临城劫车案。由于被劫火车是当时中国唯一的全钢火车,俗称“蓝钢皮”,故此案又称蓝钢皮事件,史称民国第一大案。

劫案一发,震惊中外。57日,驻北京各国公使首次联合向北京政府提出严重抗议。 8日。民国总统黎元洪以临城劫车案发生,下令将“山东督军田中玉.省长熊秉琦着交陆军内务两部议处,所有肇事地点文武官吏,均即先行撤任听候查办,并责成该督军省长迅速将掳人等先行设法救回,务令安全出险。”9日公使团发表声明,限北京政府三日内全数救出被掳外国人质,逾期依时要求赔偿。

2.谈判招抚 

510日,北京政府交通总长及山东督军抵枣庄,请托地方士绅协助交涉。11日,派人上山会晤匪首,匪方答应交涉,但须先解抱犊崮之围,并由峄滕费三县绅商担保,官方全部答应。12日,山东督军田中玉自枣庄电北京政府,报告临城劫车案同匪方接洽情况。13日官匪首次谈判。17日,北京政府撤退临城剿匪军队。解除抱犊崮之围,匪方幡然变卦,拒不交出被掳外侨,并向田中玉提出更高的五项条件。18日,北京政府代表交通总长吴毓麟、田中玉及美国人安特生(曹锟私人代表),交涉员温世珍(齐燮元代表)在枣庄和匪方代表孙美瑶、郭其才正式见面,决议官兵后撒15公里,匪方即释放被劫外侨,政府方面并允收编匪兵为官军。21日,官军再度包围抱犊崮,严密封锁。由于山上饮水紧缺,土匪将原有的过期未赎或油水不大的华人肉票,从崮顶掀下去200多人。一时间,崮上哭声四起,崮下血肉模糊,死者枕藉,伤者惨号。一个半月后,当山上土匪被收编下山时,崮下已是一片森森白骨。22日,田中玉去北京列席国务院会议,报告临城官匪交涉情形,并力主剿办,吴佩孚、黎元洪等赞同,而外交团为救人质则态度软化。官方改以严剿之策,任命郑士琦为剿匪总司令,直鲁豫苏四省军队统由其调遣,航空署组织飞机配合行动。25日,劫匪见事态严重,央请被掳之美侨鲍威尔下山向郑士琦要求重开和议,但双方条件不洽作罢。该日官方派侦察机两架飞往抱犊崮侦察,并散发大量传单,劫匪们震惊之余,再度央请鲍威尔下山磋商和议。612日,经一个多月谈判,签订条约,被掳“外票”全部获释,被掳“华票”至24日方获释。6月下旬,这批土匪被正式改编为山东新编旅,以孙美瑶为旅长,郭其才、周天松为团长,发两千套军装,每人发两个月饷,指定峄县郭里集为其驻防地。78日,被招抚的孙美瑶旅由省长郑士琦派员点验成军,全旅共2700余人,归郑士琦管辖。孙美瑶通电宣布所有未释旧票悉数交郑释放。

3.外交干涉 

810日,北京外交使团领袖公使葡萄牙公使符礼德,将16国为临城劫车案所提通牒交北京外交部,要求赔偿被害人之损失,保障外人安全及惩办山东军事当局和路警有关人员。外长顾维钧即通知内务总长高凌蔚,并于当日下午召开特别阁议,议决应付此案之方针。对于赔偿,当无异议,对于田中玉、何锋钰之免职,及其他一切处分,事关中国内政,未便即准;关于该路警长张某及当日车上警官赵某等之处分,可以照办,至于组织特别路警,由外国人训练及指挥,关系中国主权,颇有干涉中国内政之嫌,万难承认等。20日,北京外交使团路警委员会讨论临城劫车案善后之铁路警备问题,英国公使提案:一、以外国军官设护路行政局于交通部,握全国铁路警权;二、各路设护路办事处,用外国军官管辖,三、组织护路常备队,分配各路直接由护路行政局指挥;四、此项经费为宽起见,各路会计及路务总管以外人充任。提案遭到法美公使的反对,日使以未奉政府训令,不参加表决。此项提案遂为多数通过。25日,全国商联会对“临案”通牒发表声明:一、电请北京政府除赔偿外,概行拒绝;二、公布救护经过;三,全国组织国民后援会,以为政府后盾;四、国民督促政府剿匪。

924日,北京政府外交部将关于临城劫车一案复文交北京使团领袖公使葡萄牙公使符礼德,同时致送署名于前次照会之各国公使。复文分三大部分,关于赔偿问题,对受害人允酌于抚恤,但累进计偿理由欠明晰,予以驳斥;关于保障问题,声明护路为目前中国内政要举,现中国已自动整顿;关于惩罚失职官吏问题,认为此属中国内政权限,负责人已按法惩处。27日,北京公使团召开会议,对北京政府外交部关于临城案复牒,决定先各向本国政府请示,又以川湘发生战事,策划由外舰组织“长江警备舰队”。 111目,北京新任铁路警备督办唐在礼到葡萄牙使馆会晤公使符礼德,说明今后中国政府对于外侨交通安全,自当极力保护,以符合各国期望,请以此意转知各国公使。20日,符礼德访北京政府交通总长王毓芝交涉护路案,称自外交使团提出护路案后,中国政府一再拖延,不能令使团满意,应请中国政府速行决断。

1216日,被收编后的“临城劫车案”首犯孙美瑶,与山东总督派往枣庄监视孙部的稽查新军执法营务处处长吴可章发生冲突,吴急密电请郑士琦派兵。当日,郑派大队人马赶赴滕县,并急电兖州镇守使张培荣相机应付。17日,孙电郑表示认过。郑复电抚慰,风波暂平。19日,兖州镇守使张培荣奉山东督理郑士琦密令,在枣庄中兴公司以调解孙美瑶与吴可章之冲突为名,设下“鸿门宴”,将孙诱入宴会,当即捕拿,就地处决。同时被诛者11人。孙堂兄孙美松逃走。2 3日,郑士琦印“免死证”2500张送枣庄分发孙部,将该旅2000余人缴械,资遣回籍,临城劫车案最终落下帷幕。

4.祸升级

临城劫车案发生,临沂郯城境内匪众更加猖獗,揭竿而起者日益增多。赵嬷嬷、徐大鼻子、窦二敦、赵成志等匪首弹冠相庆,认为有机可乘,纷纷招兵买马,扩充实力。徐大鼻子在占据芦塘的同时,向西投靠归附到抱犊崮股匪的阵营,作为孙美瑶于北洋政府谈判的砝码。徐拥匪数千,希望能从中分得一杯羹,声言招抚后官兵须编为一个师。不然则向南再劫陇海路,向北进攻沂州城,以牵大局。徐匪向东与女匪首赵嬷嬷结成同盟,活动在临郯平原。此间,被众匪抢劫焚掠的不下数十村,遭绑架者200余人,死伤20余人,所烧房屋无数。凡未被架票的村庄,则被开单勒捐,七八千元、五六千元、二三千元不等,均限期交款。土匪还扬言,因目下所存“肉票”太多,无处收存,不便再拉,尔等各村,如届时交款不齐,各村生命定即付之一炬。

6月初,临郯两县知事分别致电省民、军两署,请求协力剿匪。临沂县知事刘闻尧的电文是:“济南,督军省长钧鉴,支(64)日,县南境与郯城毗连之大墩、卞庄等处,突有匪首徐凤子、赵成志,纠伙300余人,乘村农在地里割麦,横肆架掳。县事闻报,因县警多数为抱犊崮匪奉令赴仲村探讯,准备两路肃剿,城中留守者仅三十名。城防边防,兼筹并顾。并飞饬庄山保民团,奋力救护。毙匪多名,并夺回票户巩万帮、徐宝善二名,被匪轰毙村民王恒瑞、张四二名,架去危高廷、危宝玉、王传等,未能救回。县警亦悉数出发,刻匪虽退郯境,仍相去未远,昨已电请李旅长,饬赴中探之警队,回县集合痛击,并恳钧宪。饬邻封营县,协力兜剿,以期歼灭为盼。临沂县知事刘闻尧叩。鱼(六日)。”郯城县知事孙书琳的电文中写道:“现因驻军调赴山内,群匪悉窜县境,不下二千,器械精良,到处抢架,知事会同许团长躬亲督队游缉,无如所有全军不满二百,又无机枪大炮,兵力单薄,难以奏效……”

6月上旬, 地处苏鲁两省交界处郯城东八里巷村(今临沭县),村民在“清乡”中抓到4名匪徒,押回村审讯。匪首赵嬷嬷捎信要求放人,村民不放。617日,赵嬷嬷率匪众攻打未克,又邀芦塘大杆首徐大鼻子及窦二敦等匪众,联合进攻,杀害村民700余人, 1200间房屋尽焚,掠去牛驴400头。7月,赵嬷嬷等匪众再次联合出动,攻破临沂县迭衣庄,杀伤700余人,房屋尽焚。系列惨案震惊鲁南,郯城民众代表去济南告状,消息传至北京,《道心报》主编,临沂人张耀远在报上发表东八里巷惨案的新闻和《山东盗匪如毛》的社论,抨击官府,舆论大哗。时任山东省长熊秉琦和军务督理郑士琦慑于舆论压力,电令临沂驻军旅长李森带两团兵力,在警备队,民团配合下,仅将土匪主力击溃了之。

85日,《民国日报》发文,揭露兵匪串通一气,合伙殃民的罪行。文章说:“山东临沂匪势猖獗,数年以来,焚杀奸掠,惨不忍闻,近则变本加厉,抢架之事逼近城关,劫掠之苦遍及乡区,而驻军五旅旅长李森,挟一旅之众竟充耳不闻,熟视无睹,养匪为患,纵兵殃民,种种恶迹,不胜牧举。而最堪痛心者,反纵容部下勾通土匪,售卖枪弹。如白营长在向城、许团长在郯城均恶迹昭著。甚且排斥异己,嫉忌有功。该旅中仅有一张营长华亭尚勇于剿匪,威名颇著,但旅部诸人必将其挤走。张营长一走,而五旅之中再没有与匪为难之人。”文章揭露:“最近,临城劫车案结束以后,临沂西南一带略为平静而东南一带匪势更其猖蹶,其杆首高举忠、赵嬷嬷等均结杆成伙,横行无忌。该旅本应移师东来,痛加剿除,但却未想到,反而将白营长、郭营长、张团副等均调至临沂城,虽经人民再三请求,仍不移师东下。前数日间,为匪势难掩,曾令某营出发,三四天的时间即又返回城里。这个营不但一个盗匪没有抓获,反而沿途掳掠奸淫,与土匪不相上下。住城的士兵也敢在城街各处横行不法,强行买卖,致使人们传唱着‘不怕匪,最怕兵’的民谣。”

兵不剿匪和兵匪勾结是北洋军阀统治时期的一大特色。土匪为得到武器弹药,传信给官军,告知赃物埋在某地。然后官军前往,乱放一阵枪,造成作战假象,从地下挖出银元,埋进枪支弹药,随后报告军火作战损耗,向上领取。有时也会直接交易。官军剿匪时,不是消灭土匪,只是赶出所属边界了事。即使对土匪发动攻击,也会先纵容抢劫,土匪抢劫赃物越多,军队缴获胜利品就越多。“清剿”只是给官军带来好处,不能解决土匪问题。地方官员得到战利品,还能报功得到上司“剿匪”的嘉奖;官府则因本地区“平定”得以解脱,而遭殃的则是一方百姓。所以,那时的民众都把官军称作“二土匪”。

官府腐败,兵匪勾结,狼狈为奸,使鲁南匪首赵嬷嬷的势力越发猖狂,队伍不断壮大。赵将匪众分两队,一半为男队,一半为女队,赵嬷嬷贴身保镖由妇女组成,声势异常。8月底,赵率大股土匪突然出现在临沂城南一带村庄。该地所驻军警,如临大敌,即调部众将赵匪层层围住,围困该匪第一层的为第五混成旅,第二层为临、沂、费3县警备队,第三层为驻郯城马头镇的齐营长全营官兵。赵匪等见已无路可逃,便暗买奸细,以银元8000元贿买第五旅的教练官耿某,疏通该旅旅长及兵士,并适当分给3县警备队若干。而惟没有分给齐营官兵。于是赵匪便一举冲出重围,不翼而飞,而齐营官兵群情激愤,指责贿买劣行。彼此军纪大乱,兵与兵自相残杀,剧战数小时之久。结果共毁五旅机枪1架,钢炮1尊,子弹无数,伤亡官兵200余人,齐营亦死亡百余人。混战之后,将死尸运往台儿庄一船,运往临沂城两船。旅长李森为掩人耳目,便说是与土匪作战伤亡,本人几乎被匪所掳。 

830日,北京摄政内阁委任徐海镇守使陈调元为苏皖鲁豫四省剿匪总司令,命令调兵遣将对鲁南土匪进行大规模清剿。经大军压境,合力追捕,大部分匪首被捕获。芦塘匪首徐大鼻子逃到东海县桃林村隐匿,被内线侦破抓捕,在郯城斩首。女匪首赵嬷嬷(赵永龄)及赵琴、小媛两女和副杆首王玉兰被抓获后,于192485日在临沂被处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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